第(1/3)页 赵凌今日前往尚学宫,初衷本只是寻常巡视,顺道看看门生杨稷的进境。 目睹农家学子因感前途渺茫而士气低迷,他才当场许下擢拔优者的承诺。 谁曾想,这随性之举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涟漪不断扩大,最终竟引出了关于一项可能颠覆千年选官旧制的科举雏形的大辩论。 从激励农家,到与陈平论政,再到此刻章台宫中与两位丞相深入商讨,事态的发展连赵凌自己回想起来,也觉得有几分时势推动的奇妙。 所幸,经过与张良、尉缭、萧何的激辩与权衡,大方向终得明确。 尉缭关于“商人之后不得参与考试”的关键谏言被采纳,张良与萧何亦无异议,此项原则遂成定论。 殿中凝重的气氛,似乎也随之舒缓了些许。 尉缭脸上严肃的线条柔和了些许,他转向张良,难得地露出一丝近似于信任的笑意,将具体规划的重任托付出去:“既然大政方针已定,剩下的细则章程,诸如如何分级设试、如何命题监考、如何‘试守’考核、如何与现行吏制衔接等繁琐之事,便有劳张相费心筹划完善了。子房之才,老夫是信得过的。” 张良从容不迫,微微欠身,姿态恭谨而自信:“缭公放心,良既受命,自当竭尽所能,草拟详章,力求周全,不负陛下与缭公所托。” 尉缭的目光随即落在始终沉稳寡言的萧何身上,那眼神中带着审视,更有一份托付未来的深意。 他捋了捋颔下灰白的短须,慨然道:“治粟内史萧何,自追随陛下以来,忠心体国,勤勉务实,掌钱谷、理赋税、供军需,诸事井井有条,实乃国之栋梁,陛下股肱。”他略作停顿,声音放缓,却字字清晰,“老朽年事已高,精力日衰,今后朝中诸多繁剧大事,尤其是关乎国计民生之根本,还要多多仰仗萧君这样的干才了。” 这番话,已然超出普通的赞赏。 萧何是赵凌心腹,更是内定的未来右相继承人,这在高层已是心照不宣之事。 尉缭此刻当众点明,既有对萧何能力的正式认可,更隐含了交托权责、逐步退隐的意味。 殿中几人,包括御座上的赵凌,都听出了这层含义。 萧何面色沉静如古井,并无受宠若惊之态。 他上前一步,面向尉缭,极其郑重地深深一揖到底,以示对这位三朝老臣,帝国兵家与法家巨擘的尊敬,但并未多言客套之语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廷议将以此和谐场面告终时,尉缭却忽然转过身,目光如电,射向自从辩论开始后,便一直安然半倚在侧座、仿佛置身事外的帝师赵盘。 他脸上那刚刚浮现的些许温和瞬间敛去,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不满:“帝师倒是好生悠哉!吾等在此为国之选才大计唇枪she战,剖析利害,帝师贵为陛下之师,见识想必超卓,却为何自始至终,不发一言,不献一策?这是何道理?岂不辜负了陛下尊师重道之心?” 这番质问突如其来,且锋芒毕露,直指嬴政的“失职”,尉缭的不满已经毫不掩饰了。 殿内松弛下去的气氛陡然再次绷紧。 张良与萧何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,均感意外,却默契地保持沉默,静观其变。 被点名的嬴政,动作依旧是不疾不徐。 他仿佛刚从一场小憩中被唤醒,缓缓自座上起身。 当他完全站直时,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。 他并未如臣子般向尉缭行礼,只是随意地双手负于身后,微微抬起下颌,目光平静地迎向尉缭灼灼的视线。 第(1/3)页